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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漋河,那消失的老街

2022-04-10 20:4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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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老街


陈清



人们喜欢恋旧,现在很多地方又兴起古镇的建设,开发旅游。但真正的很多古镇老街都消失了。人们去了大城市,留守的人越来越少,一些商铺也关门,小镇便消失了往日的繁华,退出了人们的视线。我小时候曾经居住过的永隆镇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我没有当年的照片,一切只能留在了记忆里,再过两代人估计就彻底遗忘。

记忆里,我所在的那条街,依河而建,我住在临河边。街道也只有三四米来宽,满街的青石板,被岁月和行人把石头打磨得十分光滑,雨水冲刷得很干净。两旁是房屋的台阶,有带门脸的住户,也有药铺、竹器社和制作糖果的小作坊,以及以个俱乐部或称为礼堂。俱乐部在家的左前方,房顶很高,平时里面很阴冷。门庭里是用大青石铺成的,夏天躺在那里很舒服。有时里面有文艺节目,人很多很多,可能是那时的文化生活贫乏的缘故。孩子的视角里,礼常很高大,门口的青石门槛很高,我常常躺在上面玩。十分的凉。

再往左边街道走,拐弯处的丁字路口,有一处由青石板砌成通向河里的台阶,当地人叫“江踏子”。大约有两三米宽,六七十级台阶,每级都有三四十公分宽,缓缓地延伸到河里,很是光滑。那时的我觉得很长,需双手据膝才能爬上来,或许是我身体的原因。我的活动范围很小,时常坐在门槛上,或靠着门框,看过往的行人。很少跑完一条街,加上出门右手边往下游走,那里有几个大一些的坏男孩,爱欺负人,所以我很少往那边去。记得当时要去照全家福,顺着铺满光滑青石板的狭长街道朝西走,要经过俱乐部和药铺,有位戴着瓶底般眼镜的阿姨还和我们寒暄了几句,好像和母亲很熟。

药辅旁边还有一家餐馆,有卖白白的圆圆的小米糕,热气腾腾的捞面条,还有用竹签查着的金黄色的油墩子(类似油条,只是圆圈形),还有包子之类的。剁馅的菜刀在砧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哆咚咚…咚咚咚的声响,门口店员叫卖的吆喝声,还有过往行人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很是热闹。我们需要拐过两道弯,才到一家照像馆。工字形的两条街的另外一条街上。那里有理发馆,商店等。

家的对面有家竹器社,有编竹筐、簸箕、竹床、筷子、竹椅等等。粗大的竹子很快被分成不同用处的材料,我常从竹器社检来一些别人不要的竹子下脚料,如一小节竹简、竹片拿回家。

永隆河那里的土质是一种略黑的细沙土,很适合种植像萝卜、姜、小麦、棉花之类的。河宽虽然有三四百米,但河面水域只有四五十米宽,对岸有一些比碗口还粗的柳树,这是一条运河,据说是通往汉水,常有远输的拖船经过,或停靠。两岸观望,大有“干里河烟直,青柳夹岸长”。往来的商户船只很多,可谓“草市迎江货,津桥税海商”,“天涯同此路,人语各殊方”。这条河给小镇带来了物质繁荣和热闹。河面上没有桥,下游不远处有一渡口。一条大木船,被一根固定在两岸的钢缆牵引着,渡船的人用铁钩钩住钢缆用力拉,船便开始移动,来往的小独轮木车和板车都能渡过去,每次只需五分钱或一毛钱。两边都有等待过河的人和车。等船时,大安聚在一起吸烟或拉家常。正如:"时见归村人,沙行渡头歇”。涨水时,可见来往的大拖船,也带来很名外地的货物,象芋头之类的菜等。早去可以买到便宜的菜,虽然没有清明上河图里那样热闹,但也可以看见大小船上的人们生活景象。那时奇怪,木头船上做饭不怕着火吗?

河两岸的孩子常在河边玩耍,双方互相对骂扔石头。什么“河那边的娃,你想一想,过去当的国民党,杀别人的猪,宰别人的羊,阿起(骑着)白马抢姑娘,一抢抢个麻姑娘…”等。


街上似乎也有集市日,除了去码头趸货,固定的日子里街道很热闹,买卖东西。母亲会把自己做的针线活,如小孩的帽子、鞋垫、鞋等拿出来卖,仿佛商业一条街似的。

住的房子是青砖青瓦的高檐老式建筑。青黑色的瓦上,长有许多绿色苔藓和针状植物——据说那是瓦松。定期还需要请人来清理,怕压坏屋顶。房子只有三米多宽,长约三十来米,地势前高后低。临街的一面,是带有类似门面的木质结构的正门。石头的或木头的门槛,两头是青砖的墙。后面是厨房,房子沿着河岸有用青砖砌成的平台,约三四米来高,房子的一部分就建在上面,已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有的人家向河里伸出的吊脚的平台。下面即是那条运河,我们平时很少到后门那去,外面是只能容放一只马桶宽的过道,站在那里往下看有些恐高。所以,平时都是关着后门,屋子是长条形的,一家紧挨着一家,所以屋子两面没有窗户,足见寸土寸金。白天屋子里显得很黑。有时从一些小孔里也会射进一束光。房顶也是选择性地安有几块瓦形的玻璃,俗称亮瓦,好似房顶上开的个小窗户,朗日时可见一道光柱直插进屋子里,给屋里增添些光亮,如同小孩太阳下拿着小镜子反射回来的光柱一样,光柱里可见点点的尘埃在飞舞,据说这就是丁达尔现象,是气溶胶的作用。

下面的河道大约三百多米宽,河水并不多,大多数的家庭都有用木头搭建的吊楼,吊楼沿河坡向河里延伸出去四五米,像晒台一样,还有厕所;在木板上抠出一道孔,四周用木板或凉席挡住,也有用洋铁皮围成的,下面有口缸接着,有人上厕所拉的东西要经过三四米高的空中自由落体运动才能到达缸里,遇到风就成了抛物线运动了,所以吊楼下面的排泄物四溅、到处都是用过的卫生纸。如果不及时清理,会很臭,夏天也会招来许多苍蝇。

我们家没有吊楼,下面有一颗碗口粗的槤树,母亲常用一根很长很粗的竹竿来晾晒衣物。一端伸向河滩里的一棵高大的槤树杈上,一端用绳子固定在屋檐下,每次晾晒衣物很是费劲,衣服必需穿在竹竿上,,很少像现在用衣架,那样容易掉下去,有吊楼衣服就简单的多。从我们这边看邻居的吊楼清楚,他们厕所的排泄物,下雨时得自然是要流到河里的,而人们全然不顾这些,没想过大家还要从河里取饮用水,洗衣、洗菜也在那里,夏天游泳洗澡还是在那里。好在河水在流动,人口不算多,经过大自然的缓冲,人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卫生了。没有打井取水,这样也注定小镇不会长久发展下去。人们不会关注这些日常轻微的毁坏环境的举动,不注意是量变质变的规律,正如所谓的冷水煮青蛙理论,用凉水开始煮青蛙,它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人类正随着科学物质的发达,改善生活的同时,产出的垃圾成灾,环境污染日趋严重,对地球上的生命的危害也日显突出,一旦超过了自然界的缓冲能力,必然会给人类自身带来危害,那时就晚了。因为人类只图眼前的方便,过度开发毁坏地球资源,人类也正在给自己掘坟墓。

时隔四十多年后再去那条街时,人走房空。街道的石板没有了,喧闹没有了,旧房变成了养猪场。上游截流后运河也荒废了,四周杂草从生,下河的台阶也掩埋在杂草垃圾之中。“伤心欲问前朝事,惟见江流去不同”。走在荒凉中,“醉里欲寻骑马路,萧条几处有垂柳?”一切都留在了时间的记忆里。多年后或许记忆也没有了,那份热闹,那份祥和的老街不再回来。


作者陈清,京山市人,上世纪八十年****入武汉大学医学院,后留学美国,现在北京工作,职业医生,喜爱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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